浅谈《大洼里的秋声秋色》声音与色彩美
一直喜欢王国维评论王维诗歌的那个句子:“诗中有画,画中有诗。”读王维的诗歌,脑子里会不自禁地涌现出一幅水墨山水来。一直以为这很正常,因为王维本就是画家一枚,在他的诗歌当中有画的特质,那是自然而然,理所应当的。
直到有一天读到张华北先生的散文,才猛然意识到:不是画家的人,笔下的文字一样可以有画的特质。
《大洼里的秋声秋色》是张华北先生获第三届冰心散文奖(2008)的一篇散文。这篇文字,如它的题目一样,有声有色,让人读后眼前都是大洼那一抹抹浓烈的各种色彩构成五彩绚烂,和各种声音组成的交响。好多时候,闭了眼,眼前仿佛都是苇丛“无边无际的绿”“染了些许腥红的旧穗”和“由嫣红渐渐变作银灰再到灰黯的天边几条带状的霞”,这无疑是一种视觉的盛筵,眼前变幻着各种颜色,各种色彩代表着大洼不同的季节,仿佛我们不用走进大洼,就已经用眼睛捕捉到了大洼四季的色彩。这样绚烂的色彩,显然不是中国传统的水墨画,而是注重色彩浓烈搭配的油画。如果一个外地的画家,读了华北先生的《大洼的秋声秋色》,我想是可以用画笔画出一幅色彩斑斓的油画来的,这幅油画的底色是绿,配色是黄,再点缀一些红色,或者白色、灰色,远远近近的,就可以把整个大洼的神韵描摹出来。这样的色彩对比和搭配,冲击着我们的视觉,让我们忽然发现,原来我们一直以为只有绿色的大洼,是可以这么绚丽多彩的,而这样的绚丽和斑斓,只有那些能发现美,能描画美的人才能呈现给我们,而华北先生,就是这样的人。
古典诗歌一直讲求视听结合,即使画中是看不出声响的。比如王摩诘的《山居秋暝》:“明月松间照,清泉石上流。”读这句诗,我们除了眼前明月下的一片松林和流淌在石头上的一股清泉以外,我想大多数人是会有种幻听的感觉,比如,觉得会有“泉水叮咚泉水叮咚泉水叮咚响”的感受,这声音自然是我们自己联想出来的。而华北先生的文字,却不用我们联想,他用了大量的拟声叠词,在文字里给我们演奏了一场大型的交响乐,这场交响乐的演奏者,有“呷呷、呷呷”“呱哇、呱哇、呱哇呱哇” “噗噗噗”、“噗噗噗”,“啪啪啪”的一身芦花色,深黄的两脚的野鸭,有“吱吱、吱……”不甘寂寞的蝈蝈,“瞿瞿瞿瞿嘁嘁嘁嘁”“瞿瞿……”“瞿瞿……”富有节奏感,频率间隔又准确,音调柔美而具有磁性的蛐蛐儿,有“啾啾嘻”“啾啾嘻”的黑白相间的羽毛、棕黄的头冠的苇莺,“唏唏”“唰唰”、“唏唏”“唰唰” “沙…..沙……”“沙……沙……”远远近近、绵绵眇眇的风声和“嘎啊……”“嘎啊……”的鹤啼。大洼的这场音乐会,无疑是一场盛宴,它几乎集结了整个自然界的声音,如果再有一个读书人,再有一场秋雨,那么就真可以用一对联的上联——“风声雨声读书声(鸟啼声)声声入耳”——来形容了。
大洼的秋天无疑是美丽的,而这种美丽,在我们普通人眼里,只是一个词语,和一种感觉,而在有心人比如张华北先生笔下,就可以变成一幅幅色彩浓烈的画,一场盛大的交响音乐会。
写到最后,忽然想起一个俗得不能再俗的句子:“这世界不是缺少美,而是缺少发现美的眼睛。”我想再加上半句:更缺少一颗感受美的心灵,和一支能绘出美的神笔。
而这些,张华北先生都具备了。所以,我们每次读他的文字,都有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。我想,这就是文学的魅力,或者说,这就是文字的魅力吧。
- 上一条信息: 没有了
- 下一条信息: 没有了